雷達財經出品 文|張凱旌 編|深海
「終於嘗到傳說中的麥趣爾了，驚為天奶」、「麥趣爾絕對是純奶一番，就是我心中純牛奶該有的模樣啊」……麥趣爾牛奶口味在網友們心中建立起的精緻濾鏡，被一則抽檢報告打碎。
近日，浙江省慶元縣市場監管局公示的2022年第4期食品抽檢檢驗情況顯示，麥趣爾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生產的兩批次純牛奶不合格，不合格項目為丙二醇。標準要求為不得使用。
據了解，丙二醇本是一種國家允許的食品添加劑，多添加在面點類食物中，用於讓食物獲得更好的口感，但其並不允許被添加在牛奶中。
對此，麥趣爾證券部工作人員回應稱，目前公司正在對很多批次的產品進行大批量排查和抽檢，涉及多個渠道、品類，具體結果還沒有出來。
雷達財經注意到，風波背後的麥趣爾公司，股價出現跌停。事實上，目前麥趣爾股價較歷史高點已跌超八成，且在過去的數年中，麥趣爾一直在財務數據和信息披露方面飽受質疑。
此外，公司大股東麥趣爾集團目前不僅是失信被執行人，還掛著4個限消記錄。其有5.09億元被執行金額未執行，還欠著國家稅務總局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稅務局143.74萬元稅款。
「好喝」的麥趣爾有貓膩
獨特的口感，一直是麥趣爾牛奶有別於其他牛奶的重要標誌之一。
在麥趣爾天貓旗艦店最熱銷的產品下，就有不少消費者表示，麥趣爾牛奶香味更濃、味道純正，其中一條互動最多的評論還稱麥趣爾牛奶為「純奶中的旺仔」。
此前，網友們普遍認為，麥趣爾牛奶的口感與其原產地新疆有關。不過，也有新疆網友曾在論壇中現身說法，表示麥趣爾「香的不正常」。
然而，在麥趣爾被查出含低毒性食品添加劑丙二醇的背景下，即使是麥趣爾最忠實的消費者群體也坐不住了。
「我一天喝兩三瓶你告訴我不合格？」、「氣死了，都給家裡孩子喝了好幾箱了」……一片爭議聲中，還有網友質疑，除了被檢出的兩批外，其他批次是否也有問題？麥趣爾純牛奶配料表裡明明只有生牛乳，為什麼還是被檢測出了添加劑？
事實上，這些問題不止縈繞在消費者的心中。6月30日，麥趣爾收到了深交所的關注函，後者要求麥趣爾披露，公司其他批次產品是否存在類似或其他質量問題；公司是否會召回已售出產品、下架相關產品，本次食品抽檢檢驗不合格事項是否對公司日常生產經營產生重大影響等。
天眼查顯示，近兩年麥趣爾曾中標「昌吉市2021年9月-2022年6月學年義務教育階段學生飲用奶採購」、「2021-2022學年烏魯木齊市學生飲用奶採購招標」、「阜康市義務教育階段學生飲用奶採購」等多個學生飲用奶項目。
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律師李斌對雷達財經表示，麥趣爾配料表中只有生牛乳，卻被檢出丙二醇的情況或涉嫌欺詐消費者。
「消費者可以等待監管部門調查結果對食品安全和信息披露問題作出認定后再維權，也可以通過消協調解等途徑主張權利。」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慶元縣政府網站上已搜索不到「2022年第4期食品抽檢檢驗情況」。而在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主管的中國質量新聞網上，此前發佈的慶元縣市場監管局公示頁面也顯示「404，伺服器出錯了」。
過量使用丙二醇會對人體造成危害
雷達財經了解到，丙二醇是一種被廣泛應用於食品、醫藥和化妝品工業中的有機化合物。
其中，在食品領域，丙二醇是一種國家允許的食品添加劑，根據相關國標可以添加在生濕面製品、糕點、中式糕點（月餅除外）、西式糕點、月餅、糕點上彩裝中，也可作為食品香料使用。
而這類食品也是麥趣爾的主要產品。公司在2021年年報中提到，其為一家現代化食品加工企業，立足食品行業中高端領域，以乳製品、烘焙食品製造、分銷及烘焙連鎖門店為核心業態。其中，乳製品包括滅菌乳、調製乳、含乳飲料和發酵乳四大系列產品；烘焙食品包括麵包、蛋糕、中西式糕點、月餅等系列產品。
食品工程博士、科普作家雲無心曾表示，丙二醇的加入可以使食物獲得更好的口感，並且讓良好的口感保持更長的時間。
不過，食用過量的丙二醇也會對人體造成危害。人吃下丙二醇后，大約有45%會經過腎臟原封不動地排出體外，其餘的則在體內代謝為乳酸。如果食用量過大，產生的乳酸不能及時排出，就會在血液和腎臟累積，從而導致中毒。主要影響神經系統，造成呼吸變緩、心率降低、失去意識等。
資料顯示，國際食品添加劑聯合專家組（JECFA）制定的丙二醇安全標準是：每天每公斤體重的攝入量不超過25mg。
此次被檢出的麥趣爾牛奶兩批次中，丙二醇濃度分別為0.318g/kg、0.321g/kg，以每天喝一升奶的標準來計算，攝入的丙二醇將達到318mg、321mg，對應到的飲者體重約為12.72kg-12.84kg。
這意味著，除非是體重12kg以下的嬰兒，且每天喝一升麥趣爾牛奶，丙二醇濃度才會超標，而對於其他正常喝奶的成年人來講，並不用太擔心喝完中毒的情況。
儘管如此，但輿情的發酵已經讓麥趣爾牛奶受到了相當的影響。
有網友展示的截圖顯示，其已將購買的麥趣爾牛奶申請退貨。客服表示，不足整箱也可按整箱退款處理，運費由店家承擔。而天貓麥趣爾旗艦店中，多款產品顯示月銷1萬+，還有產品月銷5萬+。其他商家也正陸續下架麥趣爾的相關產品。
二級市場上，麥趣爾6月30日早間開盤即出現一字跌停，最終報收7.98元，市值一日蒸發超1.5億，目前公司總市值為13.90億元。
控股股東已淪為「老賴」，還拖欠稅款
雷達財經注意到，麥趣爾目前的資金流動性狀況並不樂觀。
麥趣爾的股東是新疆麥趣爾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下稱「麥趣爾集團」）。天眼查顯示，麥趣爾集團目前不僅是失信被執行人，還掛著4個限消記錄。其有5.09億元被執行金額未執行，還欠著國家稅務總局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稅務局143.74萬元稅款。
此外，麥趣爾集團在新疆嘉吉信投資有限公司、新疆元銘供應鏈管理有限公司、新疆天山南北牧業有限公司等8家公司共計5470萬元的股權已被凍結；麥趣爾37.92%的股份，也已被麥趣爾集團和另一大股東李勇質押，而根據公司近期披露的公告，麥趣爾集團與李勇合計的持股比例也僅40.48%。
「錢緊」的同時，麥趣爾的業績還被指存在諸多疑點。
上市之初的募資就是疑點之一。2014年，麥趣爾首次發行募集資金3.3億元，當時的募投項目主要包括建造日處理300噸生鮮乳生產線、2000頭奶牛養殖基地、烘焙連鎖新疆營銷以及企業技術中心建設四個項目。
然而，這些募投項目進展極其緩慢，而且還曾多次變更募集資金用途。
其中，日處理300噸生鮮乳生產線項目和2000頭奶牛養殖基地項目在2015年已經開始建設，並列入在建工程。但前者直至2021年年報，項目進度仍只有95%，後者也才剛剛在2021年完工，截至年末就已經產生了約185萬元的虧損。
而另外的兩個項目，烘焙連鎖新疆營銷網路項目於2019年終止，企業技術中心建設項目於2017年結項，項目結餘的募集資金合計超5000萬元都被轉為永久性補充流動資金。
上市次年，麥趣爾還曾定向增發募資4億元，其中3億元用來全資收購浙江新美心食品工業有限公司（下稱「新美心」），剩餘1億元用來補充流動性。
以現在的視角來看，收購新美心並不是個好選擇。
首先，麥趣爾的這筆溢價收購完成後，直接讓公司賬面增加了1.32億元商譽。其次，新美心被收購后業績直線下滑，2018、2019年累計虧損超5000萬元，導致兩年期間麥趣爾先後計提了1.16億元、1380萬元的商譽減值。而這兩年也是麥趣爾上市后唯二虧損的兩年，公司股票名稱因此被*ST，一度瀕臨退市。
哪怕是2020年麥趣爾扭虧為盈，保殼成功，但市場依舊不乏對其盈利注水的質疑聲。
從營收結構來看，麥趣爾2020年收入較2019年增加約2.05億元，其中乳製品增量約2.1億元。從地區分佈看，麥趣爾其他地區的銷售收入從1650萬元增加到1.46億元，增幅達到7.8倍，但麥趣爾並未披露其他地區究竟是哪裡，為何會呈現爆髮式增長。
此外，新美心在2020年一扭前一年虧損近3000萬元的頹勢，在營收同比僅增長12%的情況下，凈利潤直接飆升至3479萬元。而至2021年，新美心的凈利潤又回落至1214萬元。
連續的起伏之下，2021年麥趣爾雖然營收達到創歷史新高的11.46億元，同比增長30.93%，但歸母凈利潤僅1845.75萬元，同比驟降65.01%，尚不及公司2015年的水平。
蘭世立稱被李氏三兄弟誣告
值得一提的是，麥趣爾的實控人家族、李氏三兄弟曾捲入前湖北首富蘭世立的泰國東方航空（下稱「泰東航」）收購一案。
2015年，蘭世立與李氏三兄弟欲合作收購泰東航。蘭世立稱，2015年初，李勇、李剛、李猛三兄弟多次找到自己，希望其能幫助轉移資產。隨後得知其正在收購泰東航，三兄弟反覆懇求下，蘭世立才同意三人參與投資。
蘭世立表示，彼時雙方約定各投資5億元人民幣合作收購總資產達百億元的泰東航，但李氏三兄弟僅出資3.5億。在其負債經營，使泰東航恢復盈利后，李氏三兄弟卻向廣州市公安局報案，稱蘭世立侵吞投資款。後續蘭被刑拘期間，李氏三兄弟夥同一位泰東航董事，非法變更了泰東航董事、股東，最終，侵吞了其百億資產。
麥趣爾一方則表示，蘭世立開始稱只要出資2億元即可控制泰東航（后出資額從2億上升到3億），然而在後來的合作中，麥趣爾發現在自己實際投資之後，「什麼都沒有了，蘭世立把我們的股權轉走了」，因此自己合計損失3.43億元。
雙方各執一詞，事件耗時多年，至今仍撲朔迷離。
根據廣州警方當年的通報，蘭世立本涉嫌非法佔有個體商人李某聯合購買泰東航股份的3.5億元相關資金，還犯有合同詐騙罪，並曾因此被國際刑警組織下達「紅色通緝令」；2019年，蘭世立被逮捕；但2021年底，廣州中院一審判決卻宣告蘭世立無罪。
重獲自由的蘭世立認為，李氏三兄弟的行為屬於誣告詐騙。「我之後會考慮對其提起訴訟，訴求有兩方面，一是要求對方為誣告陷害的違法行為付出代價，二是拿回本該屬於自己的、被非法侵佔的財產。」蘭世立對媒體表示。
雷達財經注意到，麥趣爾近幾年已多次被監管關注。上市的前7年，公司就曾出現過7次業績修正；2019年，因為信披違規，麥趣爾董事長李勇、總經理李剛以及財務總監許文均遭到深交所點名。
2020-2021年，麥趣爾也曾因為違規減持、違規向加盟商提供財務資助；在內部控制、財務會計核算、規範運作等方面存在問題被出具警示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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